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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狮泉河畔 兵心滚烫

    ■陈萌

      退伍老兵扎西和女儿嘎玛向烈士墓碑敬礼。作者提供

    在西藏噶尔县城北边的山坡上,狮泉河烈士陵园静静地坐落着。长眠在这里的有进藏先遣连的官兵,有在阿里地区建设发展中牺牲的烈士。

    站在陵园的广场上,可以看到繁华的城镇,再往远处是连绵的群山,山间有通达的公路,通向拉萨,通向外面的世界。

    阿里的晨光比平原上的其他城市来得要晚一些。第三次来到陵园,我崇敬的心情还是和过去一样。每次回阿里,我都一定要来看望烈士们,这已经成为一个习惯。我从一排排墓碑前走过,默念着一个个名字。

    迈上石阶,红柳丛后面传来一阵小女孩的歌声:“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转角走过来,是管理员扎西和他的小女儿嘎玛。

    那年,狮泉河烈士陵园重新修缮,退伍老兵扎西接下了守陵工作。每天第一缕阳光照进陵园门房窗户时,他就会拿起打扫工具,开始清扫陵园卫生。不上学的日子,嘎玛总是蹦蹦跳跳地跟在扎西身后,阿爸扫地,她擦拭墓碑。

    同行的战友和扎西是老相识,他们像兄弟一样握手、拥抱。扎西憨厚地笑着,邀请我们去家里坐坐。

    早些年,扎西在边防连当过两年兵。“那时候艰苦,路也不好,进去要走一整天。”扎西谈起过去不免感叹,“冬天大雪封山,只能吃馒头咸菜,还要巡逻,骑着马去,守护3个界碑。”

    “退伍以后你还回过老部队吗?”我问他。

    “前些年去过一次,路修好了,快得很呢,几个小时就到连队了。连队修了新营房。”

    “你还有战友在部队吗?”

    “有一个,每次休假他都来看看我,给我讲部队现在的事,我喜欢听。”

    说话间,我们走进了陵园的门房。三间小屋是典型的藏式布置,靠墙摆着沙发,中间一张茶几,还有一个炉子。房间很挤,摆设很多,窗户倒是很大。从窗户望出去,狮泉河镇尽收眼底。

    扎西给我们倒上茶,又给嘎玛拿出一些吃的。“她还没吃早饭。”扎西说。

    嘎玛在陵园出生长大,从小听着扎西讲陵园里烈士们的故事。扎西告诉嘎玛,这里长眠的人都是英雄,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好生活。

    聪明的嘎玛会从墓碑上刻着的生卒年计算烈士们的年龄。她说:“有一位军人牺牲时只有18岁,还不是叔叔,是哥哥。”

    看到我身上穿着的军装,嘎玛眼睛直放光,她问我:“姐姐,你是军人吗?”

    “我是啊。”

    她笑了:“我认识你的军装。”

    我问她:“你长大了想当兵吗?”

    她使劲点了点头,眼神十分坚定。

    “那你要加油,好好学习。”

    扎西的两个女儿都是在陵园出生长大。大女儿扎西次吉上了拉萨的初中,嘎玛也向往着外面的世界。

    同行战友问扎西:“以后两个女儿都出去了,你怎么办?”

    “我就守着我的炉子,我和它一样,皮肤黑,心里热。”

    扎西的坚守,是一份工作,也是他自己的情怀。只要谈起当兵的经历,在胸前别上党徽,他的腰杆就挺得更直一些。这些年,来狮泉河烈士陵园参观的官兵很多,扎西把他们都当作自己的战友,请他们到门房小屋坐坐,聊聊部队的事。扎西守陵的时间越久,就有越多人知道了这里有一位坚守的老兵。很多记者来采访过扎西,也有人慕名来拜访他。面对镜头,扎西总是紧张得说不清楚汉语,而开朗活泼的嘎玛就成了扎西的“代言人”。

    除了讲陵园的事情,嘎玛还喜欢和来访的人聊她自己,比如她有几个做什么事都愿意在一起的小闺蜜。她还喜欢留长长的辫子,爱唱歌跳舞,是学校的文艺骨干。

    结束了拜访,我们的车驶下陵园前的长坡,扎西和嘎玛还在门房前向我们挥手。汽笛三声长鸣,向烈士们致敬,也与他们告别。

    狮泉河畔,红柳密密匝匝,如霞般绚烂,如火焰般炽热。一对父女,守着陵园,守着一个小小的却暖暖的家。而终有一天,嘎玛也会追随自己的梦想去远方,这个家就只剩下扎西一个人。他还是会守着陵园,向过往战友打听着部队的事。平常的日子里,他的耳边或许就只剩下风的呢喃,但心里一定是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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