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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心底的边防记忆

■闫冰洁

父亲军校毕业后,来到新疆军区某边防连。当时,边防条件艰苦,官兵住的是地窝子,点的是煤油灯……尽管生活条件有限,但父亲和战友们每天干劲十足。

我懂事后,父亲已调到机关工作。闲暇时,他会给我讲戍守边防的往事,言语中充满了怀念。

那年盛夏,父亲带我回到他以前工作的边防连。一路上,林木葱郁,流水潺潺,我沉浸在车窗外的美景中。那天,父亲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走进营区。他一边走,一边感叹连队的变化。说话间,父亲忽然停下来,看向连队文化墙上展示的歌曲,说:“我们那时候就经常唱这首《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

见我有些不解,父亲解释道:“当年,第一代建站官兵只有10个人。他们克服重重困难,在这里盖起了哨所,建起了边防站。时任宣传干事李之金被守防官兵的昂扬斗志和乐观精神打动,便创作了这首歌。”那天,父亲多次唱起这首歌,振奋的旋律也在我的心里久久回荡。

第二天,连长带着父亲和我前往一处点位。经过很长时间的跋涉,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只见群山环绕,哨楼就建在我们对面的半山腰上。站岗的哨兵目视前方,眼神坚毅。在离哨楼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铁皮房,那是巡逻官兵休息的地方。

山里的天,说变就变。顷刻间,乌云密布,密集的冰雹落下来,我们赶快跑到铁皮房躲避。冰雹砸在铁皮房的屋顶上,巨大的声响吓得我直往父亲怀里钻。

透过密密的冰雹,我看到哨楼上那名哨兵依然保持着挺拔的身姿。远处的山坡上“乐守边关”4个大字,与他的身影相互映衬,令我心里由衷敬佩。

那次边防行,深深留在我的记忆里。高考后,我选择报考军校,并在毕业前递交了戍边申请书。作出这个决定前,我并没有征求父亲的意见,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支持我。

军校毕业后,我来到新疆喀什军分区伽师县人武部工作。今年初,为了采写新闻,我和战友前往某边防连。

我和战友去的第二天,恰巧赶上新兵第一次巡逻,我们便带着相机和他们一起出发了。巡逻点位距连队还有将近1小时路程,路面上结了厚厚的冰。车辆尽管行驶缓慢,可没走多远就陷进冰层了。这时,老兵们娴熟地拿出工具,新兵们下车奋力推,车很快被推出了冰层。

到达巡逻点位,指导员走在前面,老兵拉着几名新兵,大家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一踉跄地艰难攀爬陡坡。在海拔5000多米的点位上走了没一会儿,新兵们就直喘粗气。带队的指导员见状,立刻让队伍停下,拿出便携式氧气瓶给战士们吸氧。

“我当兵来边防,最大的心愿就是参加巡逻。只是没想到高原反应这么强烈,看来以后还得多爬坡啊!”一名新兵笑着说。

他那纯净而清澈的眼神,让我至今难以忘怀。后来,我又采访了一位即将退伍的老兵。他闪着泪光对我说:“我还想再多去点位几次。”

那天中午,我站在窗边眺望远方,阳光正洒在一名哨兵的肩上。看着他那笔挺的背影,我再次回想起儿时看到的那名站在哨楼上岿然不动的战士……

对于父亲曾经给我讲的那些边防往事,我参军后更加感同身受。后来,我把自己的见闻讲给父亲听。父亲在我心中种下的那颗种子,如今早已在我心中扎下根来。这些边防见闻,是许多边防军人的故事,也是我与父亲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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