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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读常新的壮美诗篇

■王幸生

中国是诗的国度。在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史上,卓越的诗人如星河璀璨,瑰丽的词章似繁花照眼。在近现代诗坛,又矗立起一座气象万千的高峰,这就是毛泽东同志的诗词。他的诗既继承了中华民族优秀的诗词文化传统,又展示了旧诗词所不曾有的文化品格和风貌,为中华诗词园地增添了瑰宝。

综览毛泽东同志的诗词创作,我认为大体上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青少年时期和中国共产党建党初期。

毛泽东童年即受到良好的国学教育,打下了扎实的诗词文化功底。作于1918年的《七古·送纵宇一郎东行》,通篇焕发着青春勃发的气息,气宇不凡。虽是表达对友人的期许,折射出的却是毛泽东自身的远大抱负。此诗开篇即如江出三峡,排空而来:“云开衡岳积阴止,天马凤凰春树里。年少峥嵘屈贾才,山川奇气曾钟此……”诗中“丈夫何事足萦怀,要将宇宙看稊米”“管却自家身与心,胸中日月常新美”“名世于今五百年,诸公碌碌皆馀子”等句,境界阔大,雄视万里,一个志在改造中国、改造世界的青年才俊形象跃然纸上。

作于1925年的《沁园春·长沙》,是这一阶段的不朽名篇。词的上半阕用大写意的笔法描绘了橘子洲头的烂漫秋色,发出了“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天问,实际上蕴含了作者“天下者我们的天下,国家者我们的国家”的历史担当。下半阕笔锋一转,闪回到作者往昔与一帮意气相投、道义相砥的学友“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峥嵘岁月里,一句“粪土当年万户侯”可谓豪气冲天。最后以对友人的隔空相问,“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收束全篇,戛然而止,余韵绕梁。这首词与其说是一首咏秋的绝唱,毋宁说是一首青春之歌,一代又一代青年都可以从吟诵这首词中得到激励和鼓舞。

第二个阶段是革命战争时期。

“秋收时节暮云愁,霹雳一声暴动”。从石破天惊、直抒胸臆的《西江月·秋收起义》开始,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毛泽东大量的诗词创作是直接吟诵革命战争。在艰苦卓绝的战争环境里,他鞍马劳顿,不废吟哦。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的诗是“在马背上哼成的”。把他在这一时期的诗词创作连缀起来,可以看作是一部高度凝练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战争史,也是一幅波澜壮阔的中国革命战争画卷。

在他的笔下,既有“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的众志成城,又有“七百里驱十五日”“横扫千军如卷席”的痛快淋漓;既有“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的慷慨悲歌,又有“山下山下,风展红旗如画”的欢欣鼓舞;既有“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的穷且益坚,又有“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的乐观自信;既有“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的冲天豪情,又有“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的凌云壮志。

品读毛泽东革命战争题材的诗作,不得不提两首七律——《七律·长征》和《七律·中国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长征是世界军事史上的奇迹,是中国革命从挫折走向胜利的转折点。其所孕育和锻造的长征精神,是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人民军队永远的精神标识。毛泽东以如椽巨笔,既是大写意地、又是浓墨重彩地描绘了《七律·长征》。颔联“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以宏大视角俯瞰了红军曾闪展腾挪穿越的两大山脉——“五岭”“乌蒙”,“逶迤”与“腾细浪”“磅礴”与“走泥丸”形成鲜明对比,凸显了红军“万水千山只等闲”的英雄气概。颈联“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则撷取了长征中红军斩关夺隘的两个险象环生的地标。诗人并没有正面状写红军的作战,然一“暖”一“寒”,征途之险、红军之勇,尽在不言之中。尾联“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言有尽而意无穷。正如毛泽东所说,长征一结束,中国革命的新局面就开始了。

《七律·中国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则是一首酣畅淋漓的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的凯歌。“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起句即如天风海雨,描绘出我军在长达千里的江面上万船齐发、强渡长江的壮丽画卷,颔联将“虎踞龙盘”“天翻地覆”两个大气磅礴的成语相对,一个“今胜昔”,一个“慨而慷”,胜利者的豪情跃然纸上。南京解放标志着蒋家王朝的覆亡,也预示着中国的历史将在人民手中掀开新的一页。然而,毛泽东并没有一味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颈联“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一个精妙的流水对,反“穷寇勿追”而用之,以史为鉴,用诗的语言发出了向全国进军的动员令。“天若有情天亦老”,尾联浑然天成地将唐朝诗人李贺的诗加以嫁接,道出了“人间正道是沧桑”的社会发展规律,化用前人而不着痕迹,随手拈来而境界全出,令人拍案叫绝。

第三个阶段是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

“一唱雄鸡天下白,万方乐奏有于阗,诗人兴会更无前”。(《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新中国成立后,毛泽东的诗词创作进入了一个新的丰硕期。

在共和国成立初期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毛泽东的大量诗词以饱蘸激情、欢乐明快的笔调,讴歌掌握了自身命运的中国人民在社会主义建设中所焕发的巨大热情和取得的辉煌成就,如他在《七律二首·送瘟神》中写道:“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在《七律·答友人》中写道:“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在《水调歌头·游泳》中写道:“风樯动,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这些诗句词采华美,意象纷呈,读来令人心驰神往。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歌颂人民、心系人民,是毛泽东诗词创作的主调。读这一时期他的诗词,既可以看到他对人民群众改天换地、创造人间奇迹的热烈赞颂,也可以感受到他把人民群众福祉安康始终挂在心上的情怀。

诗言志。毛泽东的诗词之所以立意高远,首先得益于他深邃的历史眼光和宽广的世界眼光。站得高方能望得远。“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背负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间城郭”。读他的诗词,读者感受到的是一种博大的宇宙视角,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如他作于1935年10月的《念奴娇·昆仑》。在中国古代诗词中咏山的名篇不可胜数,像杜甫的《望岳》,“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其境界不可谓不大,但还是登山者的自况。而毛泽东的《念奴娇·昆仑》则是在云端之上、在全球视野下审视昆仑,品评其千秋功罪。“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13个字即在广阔的时空下写尽昆仑;“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这是何等壮美的画面;“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这是何等奇绝的想象。在长征刚刚到达陕北、征尘未洗的战争岁月,作者即描绘了“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的愿景,展示了中国共产党人胸怀天下的襟抱。

毛泽东有着深厚的文学素养。他的诗雄奇豪放中不失典雅工丽,用典随手拈来而又每每自出机杼,翻出新意。如《水调歌头·游泳》,巧妙嵌入了“长沙水”“武昌鱼”“巫山云雨”等典故,又晓畅如话,贴切无比。特别是把《论语·子罕》中“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直接入诗,而无任何违和之感,更令人叹为观止。在他的笔下,有许多令人拍案叫绝的神来之笔,如“赤橙黄绿青蓝紫”,直接以七色光谱入诗;“宁化、清流、归化”,把三个地名连缀起来入诗;他的诗句有的典丽华美,如“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有的又浅易平白,甚至不避俗言俚语。如“分田分地真忙”“前头捉了张辉瓒”“惊回首,离天三尺三”等诗句,如同不同色调之间的反差,往往形成特殊的艺术效果。

毛泽东的诗词蕴含了深刻的革命道理和人生哲理。他的一些佳句甚至已成为新的格言警语,融入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宝库。如“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无限风光在险峰”“不到长城非好汉”“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等。

毛泽东同志的诗词是常读常新的。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漫漫征途上,在我们每一个人人生的各种际遇中,无论何时何地,重读他的壮丽诗篇,总能获得会心的感悟,汲取到无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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